冷冰冰的女声响起，穿着白色道袍的女孩突然出现在洛秋玄的面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真是…让我都觉得面上无光。”
“随你怎么说。”出乎意料的，这次洛秋玄并没有避开她的目光，而是如同记仇准备咬人的兔子一般瞪了回去，“我现在…只明白，一命…偿一命。”
洛秋玄的表情让她一时间愣了一下。但随即嘴角又拉起了一抹讽刺的弧度，“杂种就是杂种，连智商都要比正常人低上一大截，那个你以为被杀掉的家伙，刚刚还喘着气，看完了你用自残般的手段去赢，以及亲口承认自己［不是人类］这出好戏；而你自以为已经杀掉的那个家伙…你就没发现那只是个人偶吗？［雨师］作为［黑方］的三大［神官］之一，肯定是不会这么容易被你这样粗暴地杀死的…”
闻言，洛秋玄扭头，只看见原本应该躺在自己身后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型制奇特的塑料小人，那把短剑躺在一边，上面的血迹依然存在。
“既然这家伙听到了关于［黑方］和［白方］的事情，我觉得作为一个［白子］我有必要履行我的职责——将他灭口。”女孩一边说着一边从洛秋玄身旁走过，向着叶子走去。
“你敢动他的话，信不信，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洛秋玄一下子慌了神，握紧手中的长剑，转身，剑锋直指女孩的后脑勺。
“跟我动手…你，配么？”最后一个字的尾音突然向上拔起，身后的洛秋玄突然间颤抖了一下，手松开剑柄，捂着心口的伤口跪坐在地。“虽然借助［花吹雪］的力量能够让你暂时屏蔽掉自己的痛觉，但是高温或者严寒还是能把你这些感官从千里之外拉回来。零下二十度，应该够了吧？”
此时洛秋玄身边的青草上的雨水已经结成了冰，将草地冻的一片白色。
“像你这个样子下去，总有一天你会死的。还是说…离家出走才没几年，你连本家信奉的［道］都忘记了，不怕受到责罚么？”
“…［道］不［道］什么的…我信马克思的。”洛秋玄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然后认真地回答，“而且，我会怎么样，应该，与你没关系吧？”
“…”听到这回答，女孩先是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突然间抬起头来仰天大笑。
青草上的冰变回了水珠，白色渐渐褪去。洛秋玄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向着叶子身边走去。
“如果…没事的话…请不要妨碍我救人…虽然没有痛觉，但是，失血过多的感觉还是…好难受啊…至少在我失去意识前，让我帮他叫辆救护车也好啊…”
“来不及的。伤口在心脏处，没立刻死掉就已经是他命大了，以医院的水平，抢救是抢救不来的。”女孩吸了吸鼻子，皱眉。“你身上怎么还是一股味道…连遮一下都不愿意的么？他是［白方］相当重要的棋子，因为你的缘故被追杀的话我可不管你。”
“不要说的好像，这几年来你有管过一样——”
话刚说完，她就被女孩掐住了下巴，说不出话来。女孩瞪视着她，冰蓝色的眸子中泛着冷漠的光，如同几年前一样。她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没有笑也没有哭，与几年前丝毫不像。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是个［白子］的话。哪怕你是个杂种我都会尽力去保护你…可是你这家伙…”最终是女孩忍受不住沉默先开了口，“能允许你这种不黑不白却知晓事理的家伙存在就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说完，她松开手，拍了拍，仿佛在拍掉什么脏东西一样。
“杂种就是杂种，做什么事都是一副杂种的样子。不过，我想救人的方法，就算是你这个杂种也是会明白的吧。”她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回头看一眼，转眼间就消失在树林之中，只留下声音从远方传来。
杂种？跟你比起来，我真的是个杂种呢，我亲爱的……
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阴云已经散去，老天爷甚至连为她落一滴眼泪都不愿。
……
“我应该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遇到你的吧…”洛秋玄跪坐在叶子的身体边，少年原本就不黑的脸此时因失血过多而面若金纸。
她如此说着，那柄长剑出现在左手中，剑锋搭在右手的手腕处，没有犹豫，用力划了下去……
血喷了出来，洒在他的脸上，和地面的青草上。
她的脸色又白了一分。
时间已经不容耽误，所以，原本应该极其隆重的仪式，在这里只能……删繁就简。
她松开左手，长剑在空气中消散，嘴巴含住右手手腕上的伤口，把溢出的鲜血含在了自己的口中。
血液在舌尖上绽开，与人类的血的味道有些不一样。没有多少的腥味，反而带着一股奇异的甜味。
片刻，她松开嘴，右手的伤口已不再流血。
最终还是迟疑了一下，而后，她抿着嘴，低下头…
两个人的嘴唇叠在了一起。
反正，所谓的亲吻，也不过就是…稍加感情的人工呼吸而已。
她这么想着。
口中的鲜血，沿着唇齿间的缝隙渐渐地流出，流进他的口中。速度很慢，不知道要多久。
风吹过，她的头发散落了下来，有些遮住了视线，她用左手缓缓地将其撩起。
如果他的意识清醒，能够看见的话，一定会被这一瞬间所吸引，万般柔情，涌入心头。
当最后一滴血液流尽时，两个人的唇齿分离，扯出一条淡淡的、血红色的丝线。
“恶心…”她自己心里如此鄙视自己，真的，好恶心啊。真是受不了那群画少女漫画的人，难道就不觉得这种东西很恶心吗？？？
握住手边的短剑，划开他的上衣。胸口处的伤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犹如时光在他身上发生了倒流。
待伤口上的皮肉长好后，一团红色的印记出现在他的心口处。
“……”左手的手指搭在那上方，然后…用力一划。
那团红色的印记散开，变成一条条红线。
“以吾之血，于此立誓，碧落黄泉，悉听尊便。”她严肃而庄重地轻声念着如同咒语般的东西。
随后，在话音落下的时候，那些红线交织在一起，最终，织成了一朵血红色的樱花。
而后，樱花渐渐地消失，皮肤恢复如初，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说，我一定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遇到你的吧。”身上的伤口同样也在无声间愈合了，简直如同奇迹，她抬头看向天空，心底一瞬间五味杂陈。
奇迹是有代价的。而这仅此一次的奇迹的代价是……契约。
荣辱与共，生死同命。是妖物间最隆重的神圣仪式，把自己的生命与他人连接，同时，也向他人交出了自己的自由。
这被称之为——［血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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